林珊是一个瘸老太,苍白的头发,弯曲的腰背,蹒跚的脚步以及嘶哑的嗓音。她没有老伴,
没有儿女,孤身一人。她喜欢拄着拐杖,一深一浅慢步在乡间小路上。
村里的孩子都不喜欢她,因为她走路姿势奇怪,声音难听,明明耳背却还总喜欢和他们说话。
她问他们,外面的城市是什么样的?有没有坐过高铁?城市的夜晚是不是白亮如昼?
孩子们被她难听的声音问烦了,会在游戏之余抽空回答她。可她耳背,听不清楚,
于是问了一次又一次。渐渐地,孩子们都不愿意理她,还暗地里骂她疯瘸子。
阳光明媚的早晨,一个小女孩嘟着嘴,在一大群孩子的簇拥下,敲响了林珊的破木板门。
她比赛输了,所以被罚来和疯瘸子说话。敲了许久,里面也没有动静。
有个顽皮的男孩子已经翻上了破旧的墙头,给伙伴们比了个鬼脸,翻身到里面打开门。
孩子们嬉笑着涌了进去,推搡着冲进林珊倒了半面墙的屋子。而林珊躺在床上,
即使孩子们的嬉笑声仿佛要把这小屋子震塌,她也永远不会爬起来问孩子们问题了。
重现01“怎么还在睡觉,快起来干活!”声音很尖锐,听着就让人感到一股厌烦。
林珊躺在床上,有些感慨,虽然知道人死前会有回马灯,回顾自己的一生,
但她这么悲惨的人生还是不要回顾了。就这样死去吧,不要再醒来了。林珊躺着,
等待着死亡将她吞噬,让她悲惨的一生随风飘散,不留一丝痕迹。
“吱呀”一声门被用力地推开,撞到墙上,发出“砰”的巨响,
离得更近的女声更加尖锐刺耳。“死了啊!起来!家里一堆事没做呢,难道让你弟弟做吗?
”林珊想,哪怕过了这么多年,她妈还是这么让她受不了。快点死吧,不想回忆起这些。
林珊期盼着。夹杂着鱼腥味的风吹来,林珊被捏着耳朵提坐起来。熟悉的疼痛,
林珊猛地睁开眼睛,她惊愕地向旁边望去。乱糟糟的头发,透着凶恶的吊梢眼,
肥厚扁塌的鼻子上一枚小拇指大小的黑痣。很熟悉的一张脸,
但这张脸现在应该只能在照片上看见,而不是活生生地出现在她面前,还揪着她的耳朵。
死了也不放过我!因为目标死亡而被隐藏的恨意此时倾泻而出。林珊拍开揪着耳朵的手,
一把扯向林母的头发,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的头发撕掉,声音凶狠而颤抖。
“死了也不放过我?死了也不放过我!”一直把林珊当软柿子捏的林母哪里见过这个阵仗,
被惊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粗哑。“翻了天了,翻了天了!老东西快过来,这赔钱丫头疯了。
”外面传来鞋子踏地的声音,在林母的叫嚷下,一个戴着帽子,眼神浑浊,
抽着烟的中年男人进了林珊的屋子。他张开干燥的嘴唇,露出黑黄的牙齿,
一缕难闻的烟味从他嘴里冒出来。“拉拉扯扯,成何体统,林珊你给我放手。
”林珊不想管他,但被冲鼻的烟味呛得咳嗽,手上失了力气,林母借此机会挣脱而去。
摸了摸头上稀疏的头发,林母怒气冲天,趁着林珊没反应过来的功夫,
一巴掌扇到林珊的脸上。林珊的脸立马红肿起来,火辣辣的疼痛让林珊理智全无。
她一把攥住桌子上显眼的剪刀,向林母刺过去。“都是死人,我还怕你们不成!
”林母吓得呆若木鸡,被锋利的剪刀刺破左脸,鲜红的血迸溅而出,溅了林爹一脸。
林爹眉头皱起,将烟头随手丢弃,勃然大怒。“疯了是吧!?
”粗糙有力的手狠厉地抓在林珊攥着剪刀的胳膊上。力量悬殊,林珊被一把扔在地上,
剪刀也被甩去很远。这还没完,林爹一把抓住林珊长至脚踝的头发,就把她往门外拖。
林母捂着受伤的脸,鲜血漫过手指滴答着落到地上,还不忘心疼。“小心点,
这头发还要卖钱呢,小宝最近嚷着要喝鸡汤。”林父反手薅住林珊的衣领,像看不见门垫,
直拽着她向前走。头上传来剧烈的疼痛,林珊感到一阵眩晕,
随后被林父像破布娃娃似的被丢在院子里。昨天刚下过雨,地还湿着。林珊躺在污水里,
嘴唇翕动着。但这里没有人会关心她想说什么。林父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根带着钉子的木板,
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。“给你点教训!”一个小胖子靠在林珊房墙上看得正开心,
突然他闻到一股煳味,皱着眉,他转头,随即大喊。“爹,妈,着火了!
”林父林母闻言惊愕回头,就见林珊的房间里燃起了大火,火势很凶。林母“哎哟”地喊着,
冲过去一把抱住小胖子。“小宝,你没事吧。”看小胖子摇头,林母才松了一口气。
随即向林父埋怨:“肯定是你刚刚扔到烟头,要是伤到小宝有你好看的。
”虽然林珊的屋子只是一个破旧不堪的柴房,但怕火势蔓延到其他屋,
林父还是急急忙忙地喊人来救火了。被所有人忽视的林珊,忍着疼痛,站起来,
一步一步蹒跚着,离开了这个家。污水滴滴哒哒顺着睫毛、头发、衣服落下,
所幸地面还湿着,所以没有留下难堪的痕迹。下垂的睫毛遮住了林珊黝黑的眼睛,
让她看起来十分孤寂。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这一切都好像在做梦。但此时冷静下来,
小鱼来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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