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都用一种难以言喻地眼神看着他。封淇没端住贵公子的风度,羞恼道, “事情很严重,
你们最好自己看看!”姬玦看了我一眼,想是要问什么,但看大家都在又不好问出口。
他清了清嗓子,正色道, “我看过。”封淇像找到知音般看着他, “我就说吧!
你们都不信。这世上会会有如此巧合之事?那些话本子里全都出现了一个叫沈玉明的人,
会以换命之术蛊惑君王。”姜瑜看了一眼太子,低声说, “皇后惨死,太子失踪,
我父亲因为闯入禁宫营救太子而被安上谋逆之罪,满门抄斩。”封淇自嘲道,
“也不知道写这话本子的人与我南伯侯府有什么过节,
南伯侯府会因为我父亲在大殿上斥责新帝祸乱朝纲、得位不正,被抄家灭族。
”“战宗和章钺会在南疆惨死,毗邻南疆的州县陷入战火,民不聊生。”姬玦喃喃道。
太子也被他们思绪影响,皱着眉道, “我不相信,父皇英明神武,
根本不是话本子里写的那样。”他转身看着我,面带疑惑, “文修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
那些话本子虽用了化名却隐藏得并不高明,你妹妹她到底在做什么?”我心下一跳,摇摇头,
“文修不知,妹妹她从小就被养在岐山的一位高人那里。父母离世后,我独自出来闯荡,
我这就回去找她问个明白。”姬玦伸手拦住我, 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“姜瑜、封淇,
你们去将流落在外面的话本子全都毁掉,务必不能让沈玉明本人和父皇知晓此事,
然后我们静观其变。”二人点点头。“姬玦!两天之内,我要知道沈玉明的来历。文修,
你先与你妹妹打探情况,明日来报。”我点头称是,与姜瑜和封淇一起离开东宫。
姬玦并没有跟我一起走,而是被太子留下了。我想太子或许已经开始怀疑我了。
5我回到家中,月色正好,院里却空无一人。这里是三年前,
我得太子赏识做了太子长史后买下来的。这些年,我常住东宫,
院里只有一个厨娘和一个老妇人做工。春华宴前,我已将她们遣走。我躲进内室,
将所有手稿全部付之一炬。陆纪的妹妹原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,若不是那日休沐,
我沐浴之后未作男子打扮便被姬玦持剑相逼,我不可能临时编出有个妹妹的谎话。
还未等我毁尸灭迹,院中便传来脚步声。我急忙将火扑灭,握着剑走到门口查看。“子期?
”我打开门走出去。他上下打量着我,目光带着审视, “怎么样?”我被他吓了一跳,
小声道, “我妹妹怕太子责罚,跑了。”姬玦挑眉,抿着嘴道, “呵,倒是挺会选时机,
不介意我进去看看吧?”我面有难色, “我正准备回东宫复命,太子若要责罚,
我一力承担。寒舍鄙陋,实在不方便招待。”“好。”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示意我先走。
我不疑有他,走在他前面去开院门。等察觉到掌风,已然来不及了,未待转身便陷入了黑暗。
好你个姬玦,不讲武德!等我第二日醒来,已经身在东宫。身上的外衣不知所踪,
我心下一惊,怕是已经暴露了。我急匆匆去议事厅拜见太子,姬玦也在。“文修,来得正好!
子期说你那妹妹是个冒牌货,伤了你然后逃走了,你没事吧?”“啊?哦……嗯,我没事。
只是没想到妹妹离家多年,再见面竟只是个阴谋。”我飞快地想着托辞,
站在太子身后的姬玦微眯着眼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。太子碎碎念着,
“这人到底什么目的?弄出这么大的动静?断袖之癖虽有违常理,
但在贵族子弟中算不得什么。该不会是为了让我们知道沈玉明的存在,所以才大费周章吧?
”姬玦清了清嗓子, “不管对方目的为何,我们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。
现下沈玉明已经出现了,我们静观其变便是。”太子点头称是,
姜瑜和封淇已经将话本子的事办妥。沈玉明的来历并未查到,这人像是从天而降一般。
下职时,我在宫门口拦住了姬玦。“你知道了?”姬玦点点头,眼神往我胸前一瞥,
很快又收了回去,低头看向了别处。我气笑了, “没想到,
堂堂东宫禁卫军统领、人人称羡的姬小将军竟是个会窥视女子的泼皮。”姬玦咳了两声,
脸红道, “你别胡说!我不是有意要看的,是不小心!”“不小心?那我的外衣呢?
”“我扛着你的时候不小心刮坏了。”“为什么不拆穿我?”“为什么要拆穿你?陆纪,
三年了,即便我们没有坦诚相见过,我自认为还是了解你的。你女扮男装待在我们身边,
不是为了害我们吧?太子每次遇袭你都像是提前知道一般,胸有成竹,在我们都未察觉之时,
就已将危险化于无形。”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,我一时有些无言。
“你写话本子是为了提醒我们对吗?你到底藏了什么秘密?”我低声道,
“你想知道会发生什么,把那些话本子都看完就知道了。”姬玦面带不解,
“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?”我笑了,轻声道, “太子纯善,以父为天。我若直说,
只会被当做妖言惑众。”姬玦无奈地抿抿嘴,伸手道, “那些话本子再给我看一眼。
”很少见他吃瘪的样子,我没忍住笑,摊手道, “真是风水轮流转啊,
可惜除了太子那里还有,别的都被销毁了。”6没多久,南疆异动,战宗领命平叛。
沈玉明被安排在东宫,做了太子幕僚,姬玦安排了人暗中监视。三个月后,战宗平定南疆,
带回南疆第一美人,姊姜。姊姜倾国倾城,身带异香,得帝王宠爱,
进宫十来天就被封为贵妃,赐号珍贵妃。受德帝骁勇善战,但不好美色,后宫除了两个美人,
便只有皇后一人。他心怀大业,求贤若渴。姬玦的父亲武安侯原是先太子的部下,
受德帝不计前嫌,不仅未生芥蒂,更是将姬玦接入宫中,视如己出,亲自教导。
也正是因为后宫清净又是极受宠的独子,养成了太子豁达且不拘小节的性格。
珍贵妃承宠半月后,皇后迁居漪澜殿,让出了国母所居的长春宫,珍贵妃风头无两,
成了后宫第一人。太子听闻后,怒不可遏,带着剑就要去砍人。我出声喊道, “殿下留步!
不可夜闯深宫!”太子回头愤愤道, “我要进宫杀了那蛊惑帝王的妖女!”我走到他面前,
伸开手阻拦。“殿下如何确定是妖女蛊惑?皇后行止有度,心思缜密,
怎会不到半月便丢了长春宫?帝后相伴已有二十多年,为何会在此时不顾夫妻情分,
落了皇后的面子?”太子深吸一口气,皱眉道, “定是那妖女吹了枕边风。”“殿下,
皇上若是明君,他便不会受蛊惑,他若心中早有他想,珍贵妃不过是个由头罢了。
”太子怒了,抬起剑直抵我喉咙, “陆纪,陆文修,你如此诋毁我父皇,
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!”我仿佛看到了前世鲜衣怒马,对受德帝一脸濡慕,
却死于自己亲生父亲之手的少年。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他。君君臣臣,父父子子。自己看不透,
我说再多也是徒劳。太子的剑在我的脖子刺出一道血迹,姬玦见我寸步不让,
用力抢过太子手中的剑。“殷旭!皇上他不仅是你的父亲,他还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帝王。
明日再说亦可,不必急于一时。”太子瞪了他一眼,恨恨地背过身。
此时有侍卫手捧一方食盒递上来。“殿下,皇后娘娘送来此物。”我接过来打开,
一叠芙蓉糕下藏着一张纸条。“我儿勿慌,母后无事。修身养性,戒骄戒躁,切记切记!
”太子抢过纸条,目光如炬。“母后这是何意?”姬玦略一思索,开口道, “陆纪,
话本子里那位贵妃就是珍贵妃,对吗?!”我咽下喉间的苦涩,低声道,
“大寰朝恐怕要遭劫难了,帝王昏庸暴虐,偏信邪术,罔顾人伦,杀妻斩子,
只为求得长生之术。”太子惊道, “什么?!”姬玦瞥了一眼太子,
眉眼低垂看着地面没有说话。太子盯着我, “陆纪,你被人蒙骗孤不追究。
但你若把话本子当真,在此危言耸听,你知道孤的性子!”姬玦抬头看了看我,轻轻摇摇头,
不让我再说下去。自珍贵妃入宫后,受德帝自称旧伤复发,已经许久未曾召见群臣,
包括自己的儿子。他们记忆中的受德帝仍是大寰朝最英武睿智的大英雄,
是悉心培养他们成才的好父亲。谁会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为求长生,偏信邪术,
亲手杀掉自己的独子只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换命之术。前世,太子深夜闯入深宫,
扰了皇帝和贵妃的好事,被皇帝下旨斥责,失了储君威仪。而后,不顾众人阻拦,
在刺杀贵妃时当场被抓。皇后为救他,跪在贵妃面前求情,却被挖眼掏心,
死在了沈玉明施展邪术的祭台上。太子亦被送上祭台,被亲生父亲一剑穿心、血尽而死。
沈玉明的野心不只在国,他还想要皇帝自毁名声、亲缘断绝、众叛亲离。这一次,
我让太子和姬玦占尽先机,就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做了。7太子一言不发地离开了。
姬玦跟着我来到住处。“你说的邪术是怎么回事?可有预防之法?”“你相信我?
”昏黄的灯光下,他露出笑容,眉眼野性又纯净,像极了即将成为狼王的狼崽子。
“我没理由不相信。”我掏出随身携带的两块玉佩,上面系着我用辟邪之物浸泡过,
亲手编织的彩绳。“少将军和太子一人一块,此物只做防身用。只要心无恶念,
便不会被邪术控制。”姬玦接过玉佩,迟疑道, “那你呢?”我笑了, “我命硬,
邪术上不了我的身。”那邪术不过是高明的骗术罢了,沈玉明若真天赋异禀,
又何须这样费心筹谋。送他们玉佩,不过是为了寻个心理安慰,保佑他们坚定心志。
他将其中一块玉佩递到我手里, “你拿着,听起来那邪术变幻莫测,
连皇上这样的真龙天子都无法对抗,你一个太子长史又能如何。”我将玉佩塞回他手里,
掏出颈间佩戴的玉玦, “我有这个,不怕。”他瞳孔微缩,面色大变。
“你从哪里得到此物?”“我本名纪峥。”姬玦笑了,无奈道, “我只当太子心性纯良,
却不知他连你的来历都没有调查清楚就把你招揽进东宫。”“太子他虽无甚心机,
但胜在直觉敏锐。我几次救他于水火,他相信我无可厚非。”“你孤身一人从凉州过来,
想必受了许多苦。纪伯伯和纪伯母好吗?”我点点头, “我离家时,父亲母亲很好。
”“听说你一直跟着高人修炼,那话本子里预示的东西是否就是如此学来的?”我没有否认,
“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,连年征战,病痛缠身,身体早就破败不堪。他被伤痛折磨,
一心求长生,才会为邪术所制。”他面上有一丝了然, “明日我与太子会入宫觐见,
视情况而定。”“好”。我将他送至门口,他站在门外,隐身在一片漆黑之中,
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却听到了他话里暗含的笑意。“纪峥,写未婚夫跟太子的断袖话本子,
你可真是好胆量。”“你们又不会治我的罪,我为何不敢。”他发出一声轻笑,背着手离开。
第二日,他们天还未亮便出去,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。太子受了杖刑,躺在马车里,
姬玦骑着马立在一旁,一脸担忧。随之而来的还有皇帝的口谕。“太子禁足三月,
无召不得出。”我立刻迎上去, “发生了什么事?皇后娘娘还好吗?”“娘娘暂且无事,
太子不听我劝告,未经传召闯入长春宫,惹怒了陛下,被杖刑二十。
”我看了眼上好药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太子,心中不由叹息,还是一样的鲁莽。
若不是身体壮硕,此刻怕是已经昏过去了。太子禁足期间,朝廷内外却骤地起了风波。
鲁地大旱,南方洪灾,北地刚刚入秋就已经暴雪成灾,西面蛮族又蠢蠢欲动。一时间,
风平浪静、安定太平的大寰朝一下子就脱掉了华丽的外衣,露出了里面千疮百孔的烂棉絮。
殷旭身为储君,学的是治国之策,修的是仁君之道,因为这些事着急上火,
每日都要砸上几只茶盏。朝臣们上书求见皇帝商议救灾大事,但皇帝称病不出,
只派心腹太监传了口谕,罢朝七日,。与此同时,皇宫传来了任命沈玉明为国师的旨意。
8“沈玉明不是一直被我们严加看管着吗?”太子不悦地看了一眼姬玦。姬玦抱拳请罪,
“前日他被太后召见,留在后宫了。”“胡闹!一个成年的外姓男子留宿后宫,成何体统?
!为何不早告诉孤?!”“我担心殿下惹怒太后,故不曾告知。”太子气得深吸好几口气,
“好啊,都反了,现在连你都不听我的了!”姬玦跪在地上,低头不语。太子不耐烦道,
“起来吧,装给谁看呢?!”姬玦起身, “听闻先太子尚有子嗣在世上,
太后召他进宫行卜算之术。”“太后怎么会知道他?”姬玦又跪了下去,
“是我的父亲武安侯,姬术举荐的。”太子板着脸,将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。
茶盏擦着姬玦的耳边,碎了一地。“你!孤如此信任你,你却欺上瞒下,混账!
”太子气呼呼地坐到榻上,对着我说, “沈玉明便是先太子的遗孤?”“是”。
太子叹了一口气,皱着眉看了姬玦一眼, “起来吧!还要我扶你啊!”姬玦站起身,
看了看我。“那他进宫……难道说武安侯早已知道他是先太子遗孤?”他沉吟着,
见姬玦又要跪,大声道, “给我好好站着!”姬玦抖了抖,没敢再动。“你父亲,
怕不是早就想反吧?打算让先太子遗孤继位,毕竟他曾是先太子的部下。”姬玦低声道,
“殿下别忘了,这世上最想让先太子遗孤继位之人到底是谁。”太子闻言手抖了一下,
这世上最想让先太子继位的人自然是他敬爱的皇祖母了。他声音微颤,
“那他又是怎么得了父皇的信任?”“沈玉明献上了长生的法术,帝心甚悦,
遂封其为国师。”太子满目皆是失望,沉声道, “然后他会杀了我母后,
再在祭台将我一剑穿心,只为那个虚无缥缈的换命之术,对吗?”我们沉默了,
没有人敢回话。这样的真相对一心敬爱父亲的太子来说,过于残忍。“我……该怎么办?
”太子闭上眼,挥挥手, “你们先下去吧。”我与姬玦退了出来。“子期,
你已经安排好了,对吗?”姬玦点点头, “等着看吧。
太后如此明目张胆将沈玉明放上那个位置,不就是为了等到最后让他夺位吗?
她想得未免太好了!”“可是你父亲那里……”“不必担心,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,
他知道要怎么做。”9先太子还有子嗣在世上!消息一出,朝野震荡。当初先太子亲征南疆,
身中奇毒,不治而亡。与此同时,太子妃宫务管理不善,太子独子被良娣所害。
先帝闻言一口气没上来,倒在了议政殿。现在的受德帝临危受命,登基为帝。皇帝听闻此事,
倒是难得的召群臣上朝议事。“大哥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,当年东宫出事,
我那苦命的侄子被奸人所害,朕竟不知大哥还有子嗣在人间。”“启禀陛下,当年东宫斗法,
赵良娣害了太子嫡子,而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却被人用死胎掉包。
这个孩子被送到了一处农户家中,竟活了下来。”“好好好,来人,
速将我那苦命的侄儿带回来,朕要给他加官进爵!”下面的人早有准备,
当即便将那孩子带到皇帝面前。那人一身农夫打扮,面色黝黑,但五官端正,
隐约能看出跟皇家之人有些相像。皇帝一脸欣喜地走到他身边,那人神色有些慌乱,
却不曾畏缩。“好!朕苦命的侄儿!”随即下旨将这人封为成王,赐名殷朝。圣旨刚传下去,
太后的仪驾便到了。“慢着!此人身份不明,怎可如此草率?!”皇帝微眯着眼,面色不悦。
“母后此言何来?朕瞧着这孩子的长相便知是我皇家之人。虽不曾受皇家教诲,但眼神清正,
自带贵气。且此事事关重大,朕案前放着各方呈上的证据,还有人证在殿外候着,
如何能做得了假?”太后闻言板着脸,大叫道, “哀家说不是就不是,
哀家的嫡长孙怎么会是这种满身黄土、长相粗鄙的农户?!”皇帝沉声道, “母后慎言!
母后贵为天子之母,一言一行代表的是皇室的体面。农户如何?世间若无农户,
我们何来饭食,何来衣穿!”太后被当着朝臣下了面子,越发不高兴, “你这个逆子!
惯会做这些虚伪的样子!先太子确有子嗣在世,但却不是此人!”不怪太后如此着急,
如若这人是先太子遗孤,那么她辛苦保下来的沈玉明又算什么。即便把皇帝、太子全杀了,
也轮不到他沈玉明继承皇位。她十几年的蛰伏、经营将全部毁于一旦。皇帝瞪大了眼睛,
瞬间便明白过来, “母后,你做了什么?!”太后狠狠地瞪着他, “来人!
去请武安侯姬术!他自是能认出此人到底是不是先太子遗孤!”朝臣们面面相觑,
未曾料到此事竟还牵扯了武安侯。皇帝怒道, “去,请武安侯进宫!
”众人都战战兢兢等着消息,一炷香后,姬术便跟着内侍进了大殿。
皇帝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,挥手免了姬术的跪拜, “姬术,你来看看,
这人到底是不是先太子遗孤?”姬术面色沉着冷静,抬头看了一眼,又低了下去,
“臣只在小殿下出生时见过一次,如今十几年过去,微臣不敢妄言。
”太后闻言捂着心口直喘气,而后猛地倒在了身边宫人的怀里,她颤颤巍巍指着武安侯道,
“姬术!你这个叛臣,走狗!你不得好死!”皇帝一甩袖子,大声吼道, “好了,
母后既然说这孩子不是先太子遗孤,那真的在哪?”太后被噎住了,皇帝只是身体不好,
又不是傻的。如果现在就揭穿沈玉明的身世,她不仅所有的谋划落空,
甚至可能连沈玉明的命都保不住。她没有回答皇帝的话,反而破口大骂道, “你这个逆子!
你算计自己的兄弟,气死了自己的父亲,你不配为帝!”“来人,太后疯了,将她送回寝宫,
着太医诊治。”太后被人拖着,状似疯魔, “那个人不是我的昊儿!昊儿才是天子!
你不配!”皇帝听着太后的痛呼,看着殿内惊慌失色的群臣,脸上黑一块红一块,
而后面色狰狞,捂着心口晕了过去。“父皇!父皇!”太子冲到皇帝身边,将其抱起,
送到偏殿。“快传太医!”“陛下!” 群臣纷纷跟在太子身后,急切地喊着。“丞相留下,
其他人回去!”太子守了皇帝一夜,我与姬玦也熬了一夜。第二日,皇帝醒了,
却并未看太子一眼,而是虚弱地开口, “传国师觐见,其他人退下”太子身形一顿。
我与姬玦对视一眼,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。两日后,皇帝召太子进宫侍疾。太子并未犹豫,
立即便要过去。姬玦阻拦道, “成睿,你知道进去会发生什么吗?”太子一顿,
“他毕竟是我的父亲,我还是不相信他会那样对我。”姬玦让开路, “那我便不拦你了,
你要小心。”太子回头看了我和姬玦一眼,而后下定决心走了。太子刚离开,
皇后又让人带来口信,嘱咐太子要小心行事。“怎么办?你真的让他去以身犯险?
”姬玦长呼一口气,耸肩道, “不会有危险的!”我们在东宫一直等到日落时分。“走吧,
到时辰了。”我与姬玦带着一小队人马进了皇宫,姬玦冲守卫点了点头,
我们便如入无人之境,直冲祭台而去。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“守门的那位,
便是你笔下的章钺,记清楚了。以后若是出门被打了,也别喊冤枉。”“战宗也在?
”姬玦点点头。祭台外守卫森严,我与姬玦下马走过去。封淇一身盔甲,自人群中走出来。
“快进去吧,晚了太子怕是真的会出事。”我们冲进祭台,只见殷旭躺在正中间的石台上,
神情委顿,仿佛已经看透了红尘。皇帝站在不远处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,笑得有些癫狂。
珍贵妃端起酒杯自斟自酌,全然没有将这一切放在心上,淡然得仿佛不属于世间。
“朕这一生虽辛苦些,但想要的都得到了。父皇偏疼大哥,朕便将两人一起杀了。
朕最看不惯你纯良大度的模样,衬得朕如此卑劣不堪。你越钦慕敬佩朕,朕越觉得坐立难安。
幸而有姊姜和玉明助我,你既如此爱重朕这个父亲,朕便勉强用你的命一试。玉明,
开始仪式吧!”沈玉明一身白衣,脸上庄严肃穆。他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,
手上的魂铃不停地发出清脆的响声。“皇上,可以了。”他掏出一把剑递到皇帝手中。
“只要将这把剑送进殷旭的心口,阵法便成了。您再服下这枚丹药,等再醒过来,
您便能换到这具年轻健壮的身体里了。”他又将一枚暗红色的丹药递了过去。
皇帝没有丝毫迟疑,拎着剑就要刺向太子。却不想本该浑身无力的太子,猛地暴起,
一脚将皇帝踢倒在地。“父皇!我敬你爱你,以为你只是受人蒙骗。没想到您戎马半生,
本该是大寰朝人人敬仰地大英雄,却弑父杀兄,现在竟然还想要我这个亲儿子的命?!
”太子又哭又笑, “我哪里做得不好?若真有仙术能以命换命,
我把自己这条命还给你又何妨?可这世上哪有什么换命之术?我以为你只是被邪术蛊惑,
不会这么狠,却没有想过你自小对我严厉苛刻是真的不喜欢我!”皇帝见大势已去,冷漠道,
“我都不配得到的东西,你配吗?”沈玉明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,转头看向珍贵妃。
“姊姜?殷旭为何没有中毒?”珍贵妃放下手里的酒杯,缓步踱到沈玉明面前。“姊姜?
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!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认不出吗?”沈玉明瞪大了眼睛,
脸色难看道, “你不是姊姜?”珍贵妃笑了, “姊姜坟头的草或许都跟你一样高了吧。
我是妹姜,你算计了我姐姐的心,又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我父王与你合作,
与大寰为敌。可惜战宗骁勇,大败南疆。你献计让我姐姐入朝为妃,帮你夺位。可惜,
我南疆人不是傻子。姊姜轻信于你,为南疆惹来祸事。战宗答应放我们一马,
我自然愿意帮他。”沈玉明瞪大了眼睛,心痛道, “姊姜死了?”妹姜冷哼一声,
“少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!你若真爱她,怎会提议让她入朝为妃?
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令人作呕的男子,呸!”沈玉明踉跄几步,癫狂地笑了, “哈哈,
哈哈哈哈,完了,全完了!”皇帝拎起剑,走到他面前, “你一直在骗朕?!
”沈玉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憎恶道, “你这弑父杀兄的禽兽,
就该众叛亲离、死无葬身之地!我一生的不幸全拜你所赐,你去死吧!
”他一脚踢掉受德帝手里的剑,几下便将已经油尽灯枯的受德帝制住。
他双手掐着受德帝的脖子,表情狰狞,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。受德帝面色黑红,翻着白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