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这孕妇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可真不容易啊。」一个医生轻声叹息着。
那叹息声里仿佛充满了对我的同情与惋惜,可这同情此时对我来说就像是一把盐,
狠狠地撒在我鲜血淋漓的伤口上。我突然就想起每次扎保胎针的时候,
段腾都会刻意地避开我。他会在口头上说心疼我。可从来不肯看一眼我微微隆起,
青青紫紫的肚皮。是愧疚吗?回想起他唯一一次撞见,眼神里来不及收敛的情绪。那是嫌弃。
只是我被爱蒙蔽了双眼。……很快,我感受到一阵剧痛,那是他们在进行手术操作。
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从我的肚子里拿出那个渐渐成型的小生命。我在心里无数次地呼喊着,
我那么努力地喝中药、打针,我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,为什么还是留不住这个孩子?
是我做错了什么吗?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我?此时的我,
感觉自己像是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,周围是冰冷刺骨的绝望。手术室外,
我仿佛看到段腾和那个女人的身影在晃荡。撑着的一口气一瞬间就散了。段腾,他不配。
我也没有资格要求这个孩子来到这种充满欺骗与背叛的家。3当我醒过来的时候,
入眼便是段腾正趴在我的床边睡觉。他的面容疲惫,头发也有些凌乱。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,
心中满是苦涩。爱与不爱,真的很明显。……回忆如潮水般涌来,之前有一次我病了,
他便硬生生熬了几宿。那时的他,眼中满是关切与心疼,寸步不离地守着我。
他会细心地为我擦去额头的汗水,也会轻声在我耳边安慰我,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可如今,一切都已物是人非。我张了张嘴,喉咙像是插满了玻璃碎渣般干涩疼痛。
我费力地抬头看着桌子上的玻璃杯,里面还有一半的水,杯口上染着浅浅的红。
空气一瞬间都稀薄了,他竟然还敢把那个女人带到我的床前。是不是他们也会可惜。
只是死了个小的?呵。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打碎了那个玻璃杯。段腾被惊醒,
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,随后又被愧疚填满。他看着地上破碎的玻璃杯,张了张嘴,
却什么也没说出来。我冷冷地看着他,眼中的失望和愤怒如火焰般燃烧。「段腾,
解释一下吧,那个女人是谁?」我的声音沙哑而颤抖。段腾低下头,不敢看我的眼睛。
「清逸,她……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事。」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「同事?
只是同事会在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?只是同事你会在看到她时那么温柔地安慰她?
」我质问着,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。紧接着他攥住了我的手,几乎是哀求。「清逸,
我只是……只是一时糊涂……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」我毫不犹豫地抽回了手,沉着嗓子,
「那通电话,是她打的,对吗?」……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。我不自觉地抚上了肚子,
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生命,如今却只剩下一片空虚和疼痛。「段腾,
你知道我为了怀上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努力吗?我喝了那么多苦涩的中药,打了那么多针,
承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折磨。而你呢?你在做什么?」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,
我的声音充满了悲愤。「你说你爱我,可你的爱就是这样的吗?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,
你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。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?」段腾依旧低着头,沉默不语。
他的沉默更加激怒了我。「说话啊!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吗?
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过一辈子,可现在呢?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,也背叛了我们的未来!」
……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哽咽的声音才从耳边传来。4「还会有的。」……「清逸,
孩子还会有的……我也会和小彤断得干干净净,我们好好过日子。」我看着他的脸,
却已经无法将他和记忆中那个真挚的少年重合起来。更像是一个陌生人。
于是我忍不住笑了出来,嘴唇也随之撕裂,铁锈味儿在口中蔓延。
我也不知道是在笑我自己曾经傻傻的付出,还是在笑段腾的天真。凭什么,
他觉得我还会要一个不专一的男人?……「那只金毛,是你们一起养的吗?」
这是我的最后一个问题。因为段腾向我求婚那天,他就送了我一只泰迪。
他说这是我们的家人。这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,他给了我一个圆满,也是在表明他的决心。
小狗就是我们的孩子。我给它取名叫「面包」。……可就在我终于成功受孕的那天,
这只泰迪被我的婆婆送走了。不打一声招呼。我以为段腾会站在我这边,于是我问他,
「面包它难道不是我们的家人吗?」段腾却说,等我平安把孩子生下来,就把面包接回来。
我第一次感到,我是“嫁”到了这个家。他们才是一家人。或许从那时候开始,
他对我的感情就变了。……段腾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的嘴唇颤抖着,
最终还是承认了:「那只金毛,是我和小彤一起养的。」他抬起头,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,
「清逸,小彤她真的不是故意不牵绳的,她平时很小心的,这次只是个意外。」
身体上的最后一丝暖意也随着他这句话被抽走。只剩下无尽的寒意。我闭上了眼睛,
不愿再看他。「离婚吧,段腾。」「你让我觉得恶心!」5段腾听到“离婚”两个字,
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。他猛地抬起头,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。「清逸,别,
别离婚,我知道我错得离谱,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。」段腾的声音带着哭腔,
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。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,别过头去,不想看他那副可怜的模样。
「清逸,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和小彤已经彻底断了,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。
我会用我的余生来弥补对你的伤害,求你别离开我。」他急切地说着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我冷笑一声,「弥补?你觉得这伤害是能弥补的吗?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,你却这样对我。」
段腾慌乱地解释道:「清逸,那都是我的错,是我鬼迷心窍,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。
我们曾经那么相爱,那么多美好的回忆,你真的舍得就这么放弃吗?」我咬着嘴唇,
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崩溃,「美好的回忆?都被你亲手毁了!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
「清逸,我求你,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会重新让你幸福的。」我看着他卑微的样子,
心中没有一丝怜悯,「段腾,太晚了,一切都太晚了。」段腾依然不肯放弃,「不,不晚,
只要你愿意,我们可以重新开始。我会努力工作,给你更好的生活,我会照顾你,
再也不让你受一点委屈。」我深吸一口气,「段腾,你别再纠缠了,离婚是我最后的决定。」
说完,我转过头,不再看他,而段腾依然跪在那里,不停地哀求着。
6而我的“好婆婆”赶到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。
她那尖锐的嗓音瞬间响起:「这是在闹什么?」她快步走过来,眼神狠狠地瞪向我,
仿佛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。「妈,你怎么来了?」段腾似乎没告诉她这件事。
婆婆冷哼一声:「我要是不来,你还不得又被这个女人拿捏得死死的?」尖酸又刻薄。
我心中一阵悲凉,却也不觉得意外。婆婆接着说:「别以为我不知道,这事儿都怪你,
自己没本事保住孩子,还在这闹离婚。」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:「您怎么能这么说?」
婆婆白了我一眼:「怎么?我说错了?要不是你不小心,能出这事儿?」这时,
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叶小彤走上前来,怯生生地说道:「伯母,这都怪我,是我不小心,
没牵住狗。」婆婆却拉过叶小彤的手,说道:「小彤啊,不怪你,这事儿啊,
就是她自己没福气。我早就跟段腾说过,你才是我心中完美的儿媳。」听到这话,
我只觉得天旋地转,原来这一切他们早就谋划好了。
只有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这么久。我还傻傻地以为我只要尊她敬她,
本分地做一个好儿媳,做一个好妻子、好妈妈。她迟早会认可我的……原来,
别人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选择。我就像一个笑话,一个跳梁小丑。
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冷漠的脸,心彻底死了。我知道,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「好,既然都在场,那就谈谈赔偿的事吧。」7我目光冰冷地看向叶小彤,
语气坚定地说:「叶小彤,你必须为你的行为负责。因为你的疏忽,我失去了孩子,
遭受了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痛苦。你要给我赔偿。」叶小彤满脸惊慌,
求助似地看向段腾和婆婆。婆婆却皱着眉头,厉声说道:「你别得寸进尺,
这事儿怎么能全怪小彤。」我毫不退缩,「不怪她怪谁?如果她牵好狗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
我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,你们根本无法想象。现在孩子没了,
我的身体也受到了极大的伤害,她必须赔偿我的损失。」段腾面露难色,试图劝解:「清逸,
别这样,我们可以好好商量。」我怒视着他:「商量?你们有给过我商量的余地吗?
从一开始,你们就没把我当回事。现在我只是要应得的赔偿,有什么不对?」
我继续对着叶小彤说:「你要赔偿我的医疗费、营养费、精神损失费。
这些都是你应该承担的后果。」叶小彤嗫嚅着:「我……我没有那么多钱。」
我冷笑一声:「那你就想办法去筹,你毁了我的人生,这点赔偿是最起码的。」
婆婆还想反驳,我直接打断她:「如果你们不同意赔偿,那我们就法庭上见。
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正的结果。」见我如此坚持。叶小彤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段腾,
她伸手拉住了段腾的手臂。无比熟练,又无比刺眼。「段腾,帮帮我。」段腾在我的注视下,
缓慢地抽出了手臂,一言不发。叶小彤见段腾避开了她,眼中瞬间盈满泪水,
她颤抖着声音向段腾求助:「段腾,你不能不管我啊,你说过会保护我的。」
然而段腾只是别过头去,声音低沉地说:「这件事确实是你的错,你应该承担责任。」
叶小彤又将目光投向婆婆,可婆婆向来铁公鸡一枚,只会耍嘴皮子功夫,
又怎么会帮她出这笔钱。叶小彤绝望地站在那里,片刻后,她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,